我娘把我偷出来交给了师父,我也被送到别人家吃掉了。”
李子昂一时无言,半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你的师父确是个好妖。”
“当然了!”法喜小和哼了一声,一把抱起装睡的李药袖紧紧搂着,大声道:“小袖也是好妖!”
李药袖:“……”大、大可不必!
李子昂躺在茅草上翘着脚道:“罢了,如今的确人鬼难分,比方说我那好弟弟,比鬼还难缠。”他唉声叹气地随意往角落一瞥,心头一惊。
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个一个庞然大物盘踞在那个角落,定睛一看,仍旧只是少年单薄的身影。
在他暗自腹诽地移开视线后,阴影中,一双寒潭般的暗金竖瞳倏地睁开。
平地生波
夜幕降临,地牢外依旧雨声淅淅,李子昂与法喜两人在经历了白日的奔波后已枕着干草疲倦地睡去。
李药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自从经历了无妄梦后她睡得始终不太踏实,总会梦见一些过去的事情。或许她一直处于沉睡当中,对其间过去的几十年并未有太大的感觉,大燕京中的过往于她仿佛是昨日云烟,历历在目。
故而当身边有所动静时她第一时间睁开了眼,迷瞪瞪地从法喜小和尚的怀中抬头,就见沈檀正屈膝靠墙缓慢坐下,一手从皮兜里掏出个薄薄的簿子,又摸出根炭笔。
她抬爪揉揉眼,嗅到空气里新鲜湿润的水汽:“你去哪里了呀?”
沈檀打开本子,头也不抬地拿笔画画写写,声音很轻:“出去找了件东西。”
“……”李药袖揉眼的爪一顿,小心地推开法喜小朋友的手跳了出去,抻了抻腰抖了抖腿,瞅了眼睡得死沉的李子昂小声问道,“你来李家到底干嘛的?不会来做贼的吧?!”
“……”沈檀停笔,用笔敲了一下她硬邦邦的脑袋,“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李药袖被敲了也不疼,深沉地看着他才淋透的衣裳:“居心叵测潜进李府,半夜不睡偷溜闲逛,你让我怎么想你的好?”
“……”沈檀冷笑,“大宝贝你说话是愈发利索了,如此正好,”他拎起李药袖的后脖子将她揪到怀中,“你好生说说,吃了杯渡的舍利子后有何感觉,又有何精进之处。”
李药袖:“?”
她低头看向沈檀膝头摊开的簿子,只见上面字迹端正,记录严谨:景帝陵镇墓兽身长一尺,宽八寸猫脸鹿耳兔尾食谱甚广:日月精华,香火供奉,妖物结晶皆可食属性不祥异长暂未见
银黑色胖爪重重按在长一尺,宽八寸上,李药袖吐字艰难:“这……不就是个球???”
沈檀沉默看了一眼她的身形,神情不言而喻。
李药袖震怒,伸爪就要夺沈檀的笔:“笔给我!你乱写!我明明体态威猛健硕!你这是诽谤!是侮辱!”
“……”沈檀静默地镇压了暴动的镇墓兽,挠着它的下巴敷衍道,“等会就改等会就改,你快说说吃了舍利子后有何变化。”
李药袖:“呸!”
沈檀:“……”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一夜,翌日清晨,原本安静如死水般的李府突然人声鼎沸,头顶地面的脚步声震得尘土沙沙落下。
将将睡醒伸了个懒腰的李子昂敏锐地抬头看去,皱眉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