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对好人这个词情有独钟,三番两次地安在他身上,听得多了他竟差点也要信以为真。
“谢老板的话中应该还有所保留,可能是出于对谢小姐的保护又可能是另有隐情。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山离镇子不远,马又是好马,纵缰奔驰一会就到了山脚,雍阙束马而下,将缰绳丢到一边,“从层层守卫的园子里将个大活人带出而无人目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有两点一是谢祖奇撒了谎,二……”
秦慢笨拙地也下了马:“二就是带走谢小姐的人不是鬼的话,便是武功极其高超之人,起码轻功绝妙,来无影去无踪。”
说到这她和雍阙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她傻傻地看着雍阙:“应该不会是他的……”
他们想到的人,是宋微纹。
爱偷香窃玉,足下功夫又是了得,他几乎符合了所有条件。
秦慢咬着唇道:“如果是宋微纹,作出半夜掠走谢小姐的事符合他的风格,可是谢小姐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又作何解释呢?何况……”
“何况你的师弟又爱附庸风雅,劫走了人也绝不会带去坟地里风花雪月是吗?”
秦慢眼睛闪亮亮的:“督主,您可真了解他。”
雍阙受不了她那副谄媚样似的转过头去,面前的山体并不太高,山势也不险峻。人还未上山,远远的就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香烛纸灰味儿,扑面而来的呛人。
脚下的泥地里卷着碎碎点点的纸屑,一看就是没烧尽的纸钱。秦慢壮着胆子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踩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以为是石子顺脚一踢,却发现个圆滚滚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开,惊得她和被针扎一样瞬间跳开,刚张开嘴想叫却被个手掌一把捂住。
“嘘,安静……”
雍阙在她头顶轻声地说,她抖个不停,挨到了雍阙的胸膛才略作镇定,定睛一看那惨白惨白的头颅方松了口气,含糊道:“督主,假的。”
她的嘴一动,雍阙的掌心就像被羽毛滑过一样,酥□□痒还有点湿润。
当他意识自己在做什么时顿时和被火烙烙了一样想撒开手,可秦慢却觉得此情此景躲他怀里是件再安全不过的事了,故而压根没发现任何异样,依旧乖乖地任他捏着自己的肩,堵着自己的嘴。
如此地单纯好骗,突然他就不想松手了,却确然没有再松手。
秦慢半躲半立在雍阙怀里,眼珠子跟着那头颅转了两圈,最终确定那是个纸扎的人脑袋。
看来此地应是有一处墓地,与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远,还有人来烧纸吊唁应该不是什么乱葬岗,可能就是当地贫苦百姓选不了风水宝地,故而便大家凑在一块将先人葬一起,生前是邻居,死后还做个伴来串个门。
“生于苏杭,葬于北邙。”秦慢喃喃念了句。
雍阙揶揄道:“此处虽不是北邙山,但谢家这位小姐看来八字里是与坟地脱不了干系了。”
他的一句轻松话冲淡了不少诡异紧张的气氛,秦慢揉揉眼打了个呵欠,轻声细语道:“督主,我们快点找吧,困了。”
她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雍阙心里却不大过意得去了慢慢松开了手:“刚吃了就想睡,和她养的那只奶狗有什么区别?”
她气愤:“人和狗怎么能比呢?”
话音刚落,暗蓝的夜色里忽地传来两声暴躁的狗叫,仿佛撞见了什么极为凶恶之物一般!
☆、 【肆玖】傀儡
狗叫?
他们明明见着谢家人带着客栈老板家的大黑狗朝着河堤方向寻去,那这里的狗叫声从何而来?
雍阙按住腰间的剑,双步微微错开,被他揽到身侧的秦慢冲他无声地比着口型——“看来今晚这里的不速之客不仅是我们两个”。
他不置可否,除去以外单凭断断续续传来的狗叫声,坟岗那边起码有两股人在对峙。
然而奇怪的是,死寂的深夜之中除了凄厉的狗叫之外再没有听到第三人的声音。都说猫狗通灵,或许对峙的不是人与人,而是鬼与狗?
秦慢显然也与他想到了同一处,身子抖了抖自以为不易发觉地往雍阙背后又缩了缩,正如她所说她怕黑还怕鬼。不巧,此时此景此地,两样都占全了。
雍阙眉梢抽了一抽,他本没指望着她冲锋上阵,英勇杀敌,好歹也表现出三分骨气给自己涨涨威风。不想对面连个影子没,她自个儿的气焰先矮了三分。
察觉到雍阙鄙夷眼神,秦慢不大好意思地意思意思地站出一步,双手朝着他急急忙忙比划——“督主,我这不是怕拖您后腿吗?”
雍阙此刻只觉得眼前这半分诚意都没有的玩意儿,可真碍眼。
纸人的头颅随着风咕噜噜滚到了道旁的草丛里,月色凄迷,远的是一片黑,近的是一片灰。秦慢夜视不大好,勉强能看见草丛中红红白白东倒西歪了些别的东西。她也只敢看到这里,并不能确定里面的同样是没烧尽的纸人,又或者是真人身上的某些部位。
雍阙提剑在前,她不敢走得与他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