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同千人一面一样咬舌自尽,柳心瑜的嘴巴也被堵上了,她衣容尚算齐整,只是两眼翻白垂着脑袋喃喃自语。
雍阙没让秦慢靠近过去,她听了半天问萧翎:“王妃娘娘在说什么?”
萧翎望着跳动的烛光,没有血色的唇微微翕动:“她说,有鬼。”
☆、 【肆肆】内情
有鬼。
在地宫走过一遭的人们耳中仿佛又飘入那道无处不在的鬼魅歌声,千人一面已擒拿在案,可他们仍未知道那日地宫里的歌声从何而来。纵然刻意忘记,地宫里的阴影却始终盘桓在每人心底最深处。
恐惧并不完全,重要的是恐惧背后未知的那只手。
被捆住的柳心瑜俨然已不认识任何一个人,被捆着的她双目呆滞,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凄凄哀鸣。多留无非是让她也让萧翎难堪,雍阙善解人意地略作停留即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伸手一扯,将趴在床沿海想往里探的秦慢给顺手扯了出来。
秦慢被拉得晕头转向,“哎哎”连叫了两声。
萧翎欲言又止想开口劝阻,孙渺咳了声,最终他默默垂下了才抬起的手。
众人跨出房门的一刹,幽深的床幔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呜咽声,难听又刺耳,凄厉得宛如冤魂厉鬼。
一个侍婢惊呼道:“来人啊!快去请慕容公子!王妃娘娘咬破嘴了!!”
慕容景被请过来时衣衫尚不大整齐,可见是睡到半途被人给从床上拉扯了下来,但好在这位名门贵公子涵养尤佳,没雍阙那么大的起床气。脸色淡淡地看也不看其他人,入内上药切脉下方一气呵成。
“此前我也同王爷说过,十八镜至今无药可解,以我所学仅能尽量延缓它毒性发作,拖到家师来时或者我自己配出解药。”慕容景同大多数意气奋发的江湖子弟不同,慕容氏家风严谨而养于祖父跟前的他更是一板一眼、极尽严肃,便是对着海惠王萧翎和雍阙这两个人物他亦是不改分毫面色,“而我也说过,在此之前切勿让柳姑娘受到惊吓。”
他手里托着沾血的帕子定定看着萧翎:“王爷应当清楚,柳姑娘七窍已闭,心神自封,稍有不测可能就是性命堪忧。”
萧翎微微讶然,看了眼置身事外的雍阙和无辜茫然的秦慢,从刚才到现在根本没人接近柳心瑜,就算是秦慢还没爬上床就被雍阙揪了下来,何况她本身也无过激举动。默然片刻,他点头道:“先生教训的是,是本王疏忽,下次再不会了。”
堂堂一个王爷被个无品无阶的布衣郎中训斥至此,不免令惠王府众人替主子面上过不去。然而慕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行医处事自有其一套风格,就算此次他本人并非自愿前来替柳心瑜诊治,既然接受了她的药案于他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依雍阙看来,慕容景大夫虽说过于死板,不知变通;但也是个真性情的人物,况且是任仲平的弟子,年纪轻轻,前途未可限量。
萧翎在床边安抚焦躁不安的柳心瑜,雍阙踱步到外间与他道:“慕容公子,惠王妃的毒你有几分把握?”
慕容景面无表情,既没因他是东厂之人而嫌恶他,也没因此而谄媚于他:“一分,”他顿了顿道,“全无。”
“噗嗤。”
雍阙看向秦慢,还在朝着内房张望的秦慢迟钝地回过头,瞧见眯着眼的雍阙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慕容景顺着看去,在看到秦慢那头与常人相异的发色肤色时怔了一怔,秦慢留意到他的注视回过头来眨眨眼,腼腆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慕容公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哎哟!师姐!你看到了没!就是这个小古板!”笑的人不是其他,正是吃了早饭溜达过来的宋微纹,这人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蹿,一听柳心瑜醒了又发疯,迫不及待地拉上苏不缚一同过来看热闹。他笑嘻嘻地将扇子插在袖中,挨到秦慢身边,指着慕容景道:“你看,他和他老子是不是一点都不一样。”
慕容景冷淡地看了一眼宋微纹,垂下眸去继续写药方。宋微纹这个人他见识过了,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慕容景不理他,他在旁叽叽喳喳了两句就失望地对苏不缚砸吧下嘴道:“苏大侠,还是你比较好玩。”
苏不缚自从遇上了慕容景,话是一天比一天少,这一路上实在是什么话都被他一个人说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看上去他也快忍不下他了,果然一开口就是要辞行:“既然惠王妃安然无恙,你也找到了你师姐,那便就此分别,大道两边你我各走一边。江湖不见!”
秦慢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欠了阎王多少钱,这辈子派宋微纹过来折磨他。
宋微纹眼睛一瞪,手一伸:“想走?行啊,先把欠小爷的那几十两银子还过来!”
苏不缚可不吃那一套,哈哈大笑:“钱?钱早下了少爷你的五脏庙了吧!”
宋微纹还想耍赖,苏不缚这个大树抱起来甚是顺手,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他嘴巴一张就想再辩,孰料背后被人轻轻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