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小声跟了句,雍阙嗯了声,她倏地闭上嘴,乖乖巧巧地跟他上了前去。路过怪鱼时,她悄悄飞起一脚将鱼踢下了水,拍拍胸脯道,“瞧着真怪吓人的。”
霍安也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涟漪不断的水面,水下暗光浮动,鲛纱织成的荷花投下大片阴影,浮光掠影下好似隐藏了无数只窥探他们的魑魅魍魉。看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追上秦慢的步伐。
追了没两步,他突然顿住步伐,两边看了看,差点撞上后面的伍竟他们。那伍竟在秦慢那嘴上吃了亏本就不爽,一看是她身边伺候的阉人,无处撒的气登时蹿上了天:“妈了个巴子的,好好走路成不?”
霍安年纪是小,但好歹也是宫里的一小红人,各宫主子都知道他是雍阙带出来的人,虽没明说那也是相当于收的“干儿子”,谁见了不似假还真地奉承上两句。以他不大不小的脾气,也就对逯存和秦关他们客气点,一个连百户都不是的小小锦衣卫敢呛他,早翻了脸去了。
可奇怪的是霍安竟是一点怒色也无,他的脸上准确来说是恐惧,莫名地恐惧:“逯哥儿,您刚刚有没有听见个女人的声音啊?”
☆、 【贰柒】歌声
女人?
几人面面相觑,逯存蹙眉自然而然看向雍阙后的小尾巴——秦慢,在场的可就她一个女子。
霍安连忙摆手,战战栗栗地往人堆里站进去几步,怕是惊着什么轻声道:“逯哥儿,刚刚过桥时我耳朵里钻进了个女人的笑声,清清楚楚的!”
他胆子是出了名的小,被丢去伺候秦慢,主仆两人倒是难得一致的惜命怕死。
偌大个宫殿,远处近处皆是雾气弥漫,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唯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窸窣响起。逯存屏息凝神听了半天,也未曾听过除此以外的声响。他没有秦关那么通融和气,冷冷地看了一眼霍安,什么也没说径自向前走。
伍竟从鼻腔里重重喷出两道气,蔑然道:“丁点大的胆子还是回去给娘娘们弄脂粉,省得来这里吓破了胆,白白废了性命!”
霍安本就又惊又疑,被伍竟这么直白的一刺,吓白了的脸涨得发红,梗起脖子要与他强辩,一个字儿刚蹦到嘴唇边,突然伴着阵飒飒凉风传来缕细柔且缥缈的笑声,比暖雾要轻,比浮风要柔。
是个女子的笑声,而且并不是从前方秦慢那传来。
所有人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变了几变,震惊、恐惧、怀疑、警惕。一座陵墓里出现个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场的全是大燕境内一等一的好手,竟然无一人能分辨出笑声自哪个方向飘来。
饶是逯存耳力过人,聆听半晌也无法找出声音的来源。
她像无处不在的一个幽灵,一双美目笑吟吟地注视着误入她死后寝宫的他们。
沉重紧张的氛围不用言语就迅速传播看来,连走在前面的雍阙与秦慢也有所察觉地顿住了脚步。两人自是也听到了笑声,秦慢内里极差,勉强听了一会不确定道:“督主,刚刚是不是有人在笑?”
逯存两步一跃,护在雍阙身边,紧声道:“督主,怕是有异变!”
雍阙平平地抬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是人是鬼总会露出马脚。是人,敌过尔等的世间未有几人;是鬼,连他生前你们都不怕,死后还用怕他?”
不过寥寥数语,却已将诸人安下心来。是啊,活着都不怕他何况埋进黄土里!打拼到现在,这几人谁不是杀人不见血,各个背负了数不清的人命债,要是有冤魂讨命,早死了百八十回了!
何况,那还是个女鬼!
几个大汉咧嘴一笑,为自己方才的疑神疑鬼,报以赧颜。
唯一不得开心颜的就是霍安了,他没绝世武功傍身,也不曾滚在刀口上讨生活,甚至说他是个信命的人。他咽了咽干涩地喉咙,却见秦慢回头冲他笑了一笑,挥挥手。
他不由自主地也挤出一抹笑,笑了没片刻他的脸慢慢僵硬了起来……
┉┉∞∞┉┉┉┉∞∞┉┉┉
过了温泉池,走下琉璃桥,雍阙他们面前是片百丈长宽的开阔广场,而他们脚下的黝黑地面泛着幽幽青光,原来看似一块块平凡无奇的地砖皆是由昆仑山脉独产的墨玉切割而成。
而不远处的另一边地面则是莹白无暇,与他们所立之处对比鲜明。
雍阙道:“天地两仪?”
场地四方各立有十来丈高的华表一柱,靠近他们的那根华表四周以它为中心散步着一些奇异图形。
“两仪生四象,”秦慢喃喃接过他的话,“四象生八卦,八……嗯?”
她没有再说下去,疑惑地看着地面。
以方位论,他们现在身处南方,面朝的便是正北。雍阙搭手瞭望了一眼正前方,视线在两旁逡巡半晌,道“并非八卦,而是禹步,只不过造墓者对其进行了演化改变,不仅限于罡星斗宿之上,而是四象皆有。”
秦慢一点即破,拍掌了悟:“原来如此!”她是真心实意地敬佩着雍阙,“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