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去这些地方看一看,长长见识,不过现在还没决定走,过完年再走。总之,这一走会去很远的地方。”
陆恒不沾烟酒,唯独陆豫平时爱喝两口,但酒力不济,一喝就醉。对李天佑的高谈阔论,陆豫也是心生羡慕,端起面前的小酒盅:“家中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即然已经想好去向,出去闯荡一番,祝你一帆风顺!”
李旦转过身来,夹了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下意识地脱口说道:“李管家讲得真好,三少爷以前也经常这么说。”话刚一出口,李旦便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笑嘻嘻的脸立刻像被冰冻住,转瞬带着歉意,勾回头迅速望了一眼梅月婵。这句不合适宜的话像一把淬不及防的刀子,屋子里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被割裂。有人低下头如坐针毡、缄默不语,像是无可奈何的等待着一场预知的灾难。
小翠嘴角露出不经意地笑,剥开手中的粽子,满足而惬意地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舌头上传来一阵钻心地疼,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嘴,痛苦地拧紧眉头。碧挑嘴角不屑地向上翘了翘,鼻子里发出低低地冷哼;李玉遗憾的拿眼睛翻了翻李旦,虽说她听不见他刚说了什么,每个人表情的变化她看的一清二楚,只能茫然的体会着异样的气氛。
梅月婵手中剥开的粽子刚吃了一半,轻轻地咽下口中甜糯的米粒,目光带着询问,小心翼翼望向一脸凝重的陆伯平。
薛凤仪心事重重地站起身,借口不舒服,由小翠搀扶着缓缓走开,沉默的背影有着无限的落寞。年夜时,就在这间屋子里,同是在这张桌上,儿子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仍真真切切浮在眼前,现在却天各一方音信全无,彻夜难眠心乱如麻的何止是梅月婵一人。
梅月婵能感觉出大家的尴尬,但是这个问题早晚需要一个答案。这个压在心头无法释怀的疑问,终究需要一条突如其来的出口。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李旦把豌豆糕均匀地切成中指长二横指宽的长条,揣上了桌。
梅月婵强忍着欲脱口而出的话,在无数眼光提心吊胆地注视下,若无其事状带头拿了一小块豌豆糕一口一口吃完,又喝完面前小半碗汤汁清冽,泛着淡淡微黄的玉米粥。其他的人都如释重负,匆匆结束了这场压抑而难堪的端午家宴。等下人们纷纷退去后,该说的话还是无从避开。
“爹,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她可以体谅别人的苦衷,但是她也需要一个解释。
空气仿佛凝固。梅月婵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无功折返的只有意料之中的失望。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一个饱含希望的答案。
陆伯平失意地低叹一声,沉声埋怨道:“外面兵荒马乱的,这孩子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这话语中有多少外强中干的支撑,有多少牵挂惦念,恐怕陆伯平自已都不敢触碰。
李天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像是恍惚想起什么,提高嗓门:“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三少奶奶、陆老爷、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两个少奶奶,我有个朋友养了一些马,拉货为生,今年生意不景气,许多闲着。”李天佑目光热切地从每张脸上扫过:“你们要是愿意骑马,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带你们出去散散心。”紧接着,压低声音有些不舍和遗憾地叹道:“以后恐怕很少有时间相聚了。”
陆伯平心里知道李天佑这是出来解围,缓解自已一时的失态。他是一家人的大梁,关健时无论如何不能乱了方寸。笑了笑,接茬道:“哦,我年龄大了,经不住颠簸了。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去玩玩,都去吧,难得今天天气好。”顿了一下,陆伯平目光转向梅月婵,语重心肠地安慰道:“梅君也来了,你也有个伴,去玩玩、散散心吧。陆晨的事,我想办法联系他,你不用过度担忧。”
梅月婵本来已无心热闹,无奈大嫂二嫂努力热情相邀,陆珍也拉着手央求她,梅君也从旁劝她,为了不驳大家的好意勉为其难地点头应承。
阿黄躬身倔腚伸长前腿,两只爪子飞快的在地上刨着,弄得尘土飞溅,脸上鼻子上全是湿湿的土沫。可能觉得这坑差不多了,才停下来甩了甩头上的土,使劲向外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丝毫不敢怠慢,叼起馒头放进坑里,不厌其烦的,用鼻子一遍一遍把创岀的土重新拱回原处。似乎还是不放心,用鼻子在埋好的地方按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连打两个喷嚏,又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一头扎进盆里享受今天与众不同的饭。平时只能吃到剩馒头,今天的剩菜剩水令它非常满意。
兴州城背倚黄河林莽延绵,山间蕴藏着矿石,水陆畅利四通八达;到了雨季,河沟山涧碧波满盈蛙声不绝于耳,林下坡间花草葳蕤低吟浅唱,算得五谷丰登钟灵毓秀之处。往年平原处旱涝不均,兴州城依然草肥水美,唯独今年的旱灾使她也娇俏失色。目及处,除了阴坡寥寥无几的草稞仍泛绿色,山阳面均是青黄间杂裸露疲态。
来到养马的地方,一进院门,远远就看到东墙边一排马槽后面,十几匹马正悠闲站立,虽然瘦骨嶙峋,但还算精神。男主人看到他们,削瘦的脸上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