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都觉得你和鬼王关系不一般,那协会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洛凡手上力度不减,所以我猜测啊,协会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是觉得鬼王会来救你。
如果不是我当天就把你带出来,打了他们措手不及,第二天你病房周围可能就有人设下法阵,等着鬼王上钩,说白了,都是为了碎片。
可他们想错了啊,囚禁我根本钓不到陆先生,不过我好像也不算吃亏。夏潮转头,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林皓,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
洛凡没再追问,两个人走到了最后一个方位点,夏潮的手指头已经肿得像个胡萝卜。
时间还充裕,洛凡看了看手机,还剩26分钟。
张庆已经把画好的纸符贴在院中阵眼,几个人撤到偏门,程宇紧握着洛凡的手,叮嘱他等会儿一定要跟紧。
洛凡并不知道能去哪里。
眼前,张庆扎着马步作法的模样和王侃像极了,老头子嘴里念念有词,但洛凡一句也没听清。
八个方位的血滴瞬间蒸干,冒出阵阵黑烟。黄纸上的朱砂痕在一阵血光闪过之后,全烧成了灰。洛凡抬眼,四面八方好似都被个大网笼罩,灵光里,这张法阵结成的网开始破裂。
脚下地面微有震颤,紧接着,四周变得嘈杂,洛凡恍若听见陈敬德在叫骂。
快走,他们已经发现了。程宇拉紧洛凡说。
拉扯间,洛凡身子一倾,整个人随着程宇跌进黑暗。
无边的黑暗令人窒息。
洛凡不知道被程宇拉着走了多久,走到四肢麻木,甚至连意识也开始模糊。
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对劲。
这种黑暗中的窒息感就如同他长久以来的梦里,在一个四四方方黑漆漆的深坑中等着被活埋。
洛凡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夏潮、林皓、鬼王,甚至张庆这些人悄无声息,仿佛根本不存在。
只有程宇。
程宇温热的手掌牵连着他所有的安全感,洛凡张了张嘴,但他发不出声音。
别怕
洛凡耳边响起程宇轻柔的声浪,整个人随即被揽腰抱起来,我会送你回家,你要照顾好自己。
回家?
照顾自己?
洛凡心里说不出的惶恐,他紧紧搂着程宇脖子,胸腔里一次次呼喊:那你呢?
依然发不出声音,洛凡咬着嘴唇,挣扎着想用疼痛保持清醒,他意识到,程宇口中的每一个字仿佛只是在告别。
洛凡仰头摸索着贴上那熟悉的薄唇,把所有没办法出口的言语、情绪都汇聚在唇齿间的炽热里,他希望这个吻能更深、更久,好像他每一次不安与怯懦的索取都在诉说心底的渴望。
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洛凡睁开眼时,自己好好地躺在家里的大床上。
橘红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晒得洛凡面颊发烫,他撑身坐起来,一条腿刚下了床,整个人便坠入沉甸甸的眩晕里,不受控制地头朝下栽出去。
除了跌倒的声音,卧室里死一样的静。
洛凡摸到床边手机,时间显示在10月31日下午4点42。
距离他从云溪楼出来已经三天了。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当他跌跌撞撞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时,他都没寻到一丝程宇的痕迹。
回来的只有他自己。
三天里,洛凡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更没有一条未读消息。
他记不清自己给程宇打了多少个电话,某个瞬间,洛凡觉得自己像极了被抛弃的怨妇。
可他甚至来不及感叹自己的悲惨。
洛凡只想知道,程宇是否还活着。
卧室里渐渐笼上夜的深黑,洛凡盯着手机,颤抖着咬着手指头,直到舌尖涌上淡淡的腥甜,他才堪堪有一丝痛感。
看着出血的手指,洛凡怅然若失。
微信里,他被包括夏潮在内的所有人拉黑。
在哪里呢?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除了电话号码和微信,他没有这些人的任何信息。
他不知道程宇常去的地府外事部办公地点,不知道夏潮住在哪儿,更不清楚张庆的地址。
洛凡胸口闷闷地疼。
10月31日夜,哈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急雪回风,乱云沉夜,洛凡出门前算了一卦。
自他和程宇在一起,洛凡已经很久没卜卦了。
他活了快三十年,不管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洛凡手里就没出过吉卦,看着眼前上坤下艮的卦象,洛凡有点儿懵。
谦卦,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他希望几千年前那个叫李聃的老头子别和他这个可怜的小年轻开玩笑。
洛凡开车径直去了市公安局。
他没记错的话,林皓说过自己在市局工作的。
晚上七点半,他在市公安局门口遇见了正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