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圆今天心情不错,出门前特地选了套露肤度算是比较高的连衣裙。
郁金香的碎花底,v领,无袖的长裙。为了防晒,还是套了件对襟的薄衫外套。
她几步路过来,已经染了一层汗了。随即,很是随和地走过去朝久等的少年问:“等很久了?”
对方愣了愣,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栗清圆把冯镜衡的安排跟他说了,也请他一起进去。她走到门口,很是熟络地输入密码解锁的时候,想起什么,偏头来问跟在后面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上回没听清。”
她微微甩头的时候,长发撩动一阵玫瑰与甜姜的香气。
少年解惑,“盛稀,繁盛的盛,稀少的稀。”
栗清圆不禁复述这两个字。然而,她的解读却另辟蹊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两个小时后见。”◎
栗清圆顺利在冯镜衡书房拿到那份文件夹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墙上那幅工笔的朱竹。
画得真心精湛的好,再从楼下那个叫盛稀的少年面孔也可以捕捉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汪春申年少风华时该是多么的风流倜傥。
小舅那里丝毫汪的痕迹都没有了。栗清圆只记得小时候不小心碰开了小舅的电脑,邮箱里满是英文的信件。她那会儿一知半解得很,但是因此小舅大发雷霆,怪圆圆不问自取的教养,很不像话。
栗清圆吓得哭回家,和小舅冷战了许久。
甥舅再和好的时候,向宗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盛夏天的黄昏,骤起暴风雨,刮得一整个屋子并阳台上花草都在猎猎地响,满砖地的狼藉花瓣雨。
那是栗清圆头回生出那种风雨飘摇与岿然不动互相瓜葛着的安全感。这也是多年以后,她陪着客户一眼相中那套房子的缘故。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天那个黄昏,风雨如晦里,叫圆圆有安全感的从来不是那间坚固的房子,而是孤寂落索枯坐在那里的小舅。向宗夹着手里早已被浇灭的烟,猎猎的风号里,朝圆圆,“我在这里,怕什么。”
圆圆问过小舅,“你一直在写信给谁呢?”
“你见过他,汪春申。他还抱过你。”
“是小舅很好的朋友?”
“也许是,也许不是。”
圆圆不懂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是朋友的话,就不要给他写了啊。”
后面小舅的形容在栗清圆的记忆里就是模糊的了,她仅仅记得小舅故友的名字,仅仅记得妈妈伏在小舅的遗体上哭着喊阿弟睁开眼,说都怪她,也许她不反对他,也许她不逼着他成个家。你会放下的,你会试着去爱别人。你不会心枯了一般地等一个人。
彼时的栗清圆已经懵懵懂懂理解些男女之事了。可她清楚地明白,妈妈说的那个人为世俗所不容。
栗清圆把文件夹拿下来,亲自递到盛稀的手上时,她心里描摹着小舅那个故人,徒然心里倒塌般的念头,明白了小舅那句:也许是,也许不是。
她始终坚信,小舅那样性情的人,或许早就悟明白了:也许,他只到不爱我为止。
“冯镜衡说了,简历里,你自己挑一个。开学在即,恶补唯有刷题这一个捷径。所以辅导总归是次要的,积累的东西,想要速成到时候只会捉襟见肘的更厉害。”
盛稀接过文件夹,悄然地翻开看了几页,随即抬起眼眸,心无旁骛地朝她说:“这是冯先生原话吗?”
“什么?”
少年摇摇头,随即苦笑了声,“我想冯先生应该只有前面一句。后面是……您的建议?”
栗清圆不置可否的冷静。
少年拿到冯先生的安排,本该依照他助手电话里的要求,即刻离开的。
然而,他都走到门口了,转过身来,从头到脚,一穷二白。他没有选择,眼前人是他唯一的生机,“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求我?”
“您能说服冯先生叫他带我见一面我父亲吗?”
栗清圆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她自己都见不着呢,她还怎么去说服他口里的冯某人。“我不能,我说服不了的。”
盛稀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更多的是不相信,仿佛他鼓足的勇气,被对面的人全不在意的扔到地上去。
他适时的沉默,反倒是叫栗清圆难作起来。她再次试着笑着解释,“冯镜衡这个人很偏执的,我确实说服不了他。你们的事,他也并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我今天只是帮你转达一下。”
“可是冯先生说了,你是他的女朋友。”盛稀撒谎了,明明冯镜衡次次联络他,要么通过律师,要么通过他助手。
对面的女人,一时凝噎的表情。盛稀猜不准她的年纪,但总归有着年轻姣好的容颜,以及她是冯先生身边唯一不那么盛气凌人的。盛稀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好像眼前一把无头无尾的青云阶梯,他仰着头,唯一能真切看清楚形容与声音,且是真实热络的,便是这个眼前人。她问了他的名字,却没有告诉她自